雪在飘着,空气中弥漫着湿冷。
“阿……仁,你也该起床了吧!都已经到中午了。”母亲哆嗦地从外面回来,身上还带着雪花,走到床边亲切地呼唤着。“你烦不烦啊”陈仁踢开了被子怒吼道。“唉。”母亲的身子颤抖了一下,叹了一口气,摇了摇头,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了家门。
陈仁今年才18岁,可是却已退学好几年了,整天游手好闲的,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娘儿俩,这在幼小的陈仁心里留下了阴影,家里只剩下一位老母亲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。
待到母亲离开家以后,陈仁这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。随随便便地洗漱完,便甩门出去了。他今天要去借钱,然后到赌场去,他要把昨天输了的钱给赢回来。
“嘿嘿,虎哥,我最近手头比较紧,您看您能不能借我1000块啊?我,我赌赢了就马上还给您。”陈仁弯着腰,胆怯地站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说道,和早上跟母亲说话比,完全换了个人。那被称为“虎哥”的人长得肥头大耳,戴着墨镜,嘴里还叼着根雪茄。听了这话后摘掉墨镜,眯着三角眼阴笑道:“好啊,小子,钱我是可以借给你,不过这道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,咱这是高利贷,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了的话,我就……”说着摸了摸桌上那把被擦得光亮的小列刀。陈仁脸色一青,当看到钱时眼中一亮,急忙摆手说道:“不不不,不会的,我一定会连本帝利地还给您的。”
于是,他怀里揣着钱,径直去了赌场。不过,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,没过多久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。陈仁慌了,看了看四周,拔腿就跑,他知道,虎哥绝对不会放过他的。
虎哥的人抄起了家伙立刻追了上去,陈仁慌不择路,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的拐弯处。此时,那儿正有一位老妇女,一只手拿着一个大麻袋,弯着腰用另一只手支着一根开裂了的竹竿,挖开那些发着恶臭的垃圾,仔细搜寻着可以回收的垃圾。
陈仁已经来不及停下来了,一下子就撞了上去。陈仁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,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对着那位长满白发的老妇人粗暴地骂道“死老太婆,你找死啊,敢挡老……”“子”还在牙缝里正要吐出来,陈仁呆了,脸上阴晴不定,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迷茫。天啊,这妇人不正是自己的老母亲?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,不,应该说是懒得知道他的母亲是干什么的。
这时候,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,把他围了起来,其中一个长得很大条的人拖着一把长刀,走到他的面前踢了他一脚,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阴冷地说:“小子,我看你现在往哪逃,要么你就给老子交2000块,不然的话……”说着举起了刀。老母亲见状,挣扎地爬了过去,扯着那人的裤脚,哽咽道:“大爷,您就行行好吧,放我儿子一马吧,我,我一定给您筹到钱。”那人皱了皱眉头,一脚把她踢了出去,不满道:“臭老婆子,臭臭的,少碰老子。好,老太婆,老子就给你们一次机会,明天,我来拿钱。”
母亲颤巍巍地把陈仁扶了起来,陈仁这才从震惊中醒来,想起过去的种种,又看了看嘴角里还有血丝的母亲,陈仁的心开始颤抖了起来,冰封了许久的心也开始化了,哽咽道:“妈,我……!”“孩子啊,唉咱走吧。”
回到家后,母亲做完饭,就跑了出去。陈仁也偷偷地跟了出去,找了许久,没见到他的老母亲。忽然,他看到老母亲一张苍白的脸,从对面的医院走了蛛,看到儿子在马路对面,她颤巍巍地跑了过去。突然一辆货车冲了过来,撞上了母亲。
白色的雪地被染成了鲜红色。
陈仁脸色一下子青了,疯了似的跑过去抱起了虚弱的母亲,泪流满面,失声道:“妈——!”母亲无力地睁开眼睛:“儿,儿啊这……这里有1600块,家……家里还有几百块,你去把钱还了吧!”老母亲用颤抖的手,从又破又脏的衣服里,掏出一叠沾满了鲜血的钱,说完昏死了过去。
“妈……!”陈仁慌乱地抱起躺在地上的母亲,冲进了医院,“医生快给我出来啊!”
随后,他的老母亲被推入了手术室。这时一旁的护士喃喃道:“这不是刚刚来卖血的老人家吗?”陈仁听了,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。
手术室的灯灭了,医生走了出来,陈仁立刻冲了上去,摇着医生的肩膀大喊道:“我妈她怎么了!”“唉!不行了,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!”医生摇摇头走开了。
陈仁呆了,冲进了手术室,扑倒在母亲床边,看着那满脸皱纹的母亲,这是20年以来,他第一次看清了母亲的样子。拉起那长满老茧和裂纹的手:“妈,我知道错了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,我一定改,我以后都会乖乖的,不让您操心了,你快点好起来吧。”
母亲用另一只手为儿子擦拭着泪水,不舍地看了儿子一眼,带着欣慰的笑,含泪闭上了眼睛,永远地离开了她深爱的儿子。
“妈——”一声撕肝裂肺的号哭,在空旷的病房响起。
也就在这时,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雷鸣声……
有时候,这世界很残忍,有些东西,总是需要失去惨痛的代价,才有可能换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