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‘萝卜’是个傻子,根本不明白什么是‘死’,他固执己见的认定,顾三爷是躺在土里睡觉呢!睡醒了就会出来和他说话了。
兔子、松鼠与蛇到了冬天不都要躲起来睡大觉吗?”看了这段话,你可能感到好笑,笑那个叫“萝卜”的人无知、愚蠢,但你可能不知道,这是他对老师的不舍,对“爷爷”的依念。这个顾三爷年近七十,加上又瘸了一条腿,干不了什么活儿,凭着小时候读了些年书,在深山沟中开了间学堂,老师仅他一个人,学生也只有六、七个,因为那学堂建在大核桃树下,所以叫做“核桃树学堂”。
“萝卜”原名罗白,打小智障,虽已十七岁,却仅有五岁的智商,父母双亡,被顾三爷收为学生,也不屈才。剩下五名学生呢,不是缺胳膊少腿,就是耳聋喉哑或天生的侏儒,像个土豆;要么就是天生的驼背,像个虾米。总之,在顾三爷的学堂中,没有一个人是身体完好的。所以,他们相处的很融洽,谁也不自卑。
顾三爷教书,从来不用课本,自己肚里装什么就教什么,如童谣、古诗、生字、拼音、算术……而且顾三爷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,教孩子们一些种地的要领。春天,他就教种南瓜;秋天,他就教遛红薯,所谓遛,就是寻觅的意思,找找地小还有无没摘完的红薯。顾三爷偶尔也会带着孩子们去上山采药材,再去城里换回许多糖果。吃着用自己劳动换回来的果实,孩子们个个喜气洋洋。就这样,他们生活的其乐融融,孩子们都把顾三爷当做自己的爷爷,顾三爷当然也把孩子们当做自己的孙子来看待。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谁都没想到,顾三爷却在和他们相处的第三年初冬时节,突然为了他们而离开他们。那时候,顾三爷想在大雪封山之前摘些东西做孩子们课间的嚼头。
有一天,顾三爷与孩子们发现了几株红艳艳的醉浆果。由于经了霜,果子显得更加诱人。可是那里地势险要,正靠着山崖,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,那可就九死一生了。可孩子毕竟是孩子,他们一路上不时回头眼巴巴的望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果子,悻悻离去了。但是教师毕竟是教师,再加上顾三爷仿佛就是他们的爷爷,在于心不忍之下,他咬咬牙,把孩子们安置好后,只身去采果子了。顾三爷毕竟已经近七十岁了,加上天气寒冷,采果心切,没摘几个,便一脚踩空,跌落下了山崖。孩子们顿时被吓呆了,个个惊慌失措,嚎啕大哭,连滚带爬的去求救。别看“萝卜”是个憨子,却是第一个飞速跑下崖救援顾三爷的。众人赶到时,顾三爷已是奄奄一息,临终前,顾三爷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“萝卜”、“土豆”、“虾米”等,这全是他的孩子,是他亲爱的孩子。那短暂的目光中深藏着不舍、担心……顾三爷走了后,孩子们都自回自家,却还经常去学堂看看,什么都还在,唯有顾三爷走了,屋子里变得冷落了起来。“萝卜”失去了顾三爷,整天茶饭不思,没几天竟失踪了!
村长猜到,“萝卜”有九成去了顾三爷的坟头,便带着乡亲们去寻找他。果然在顾三爷坟上发现了一个人,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“萝卜”!村长心疼这罗白,便把他带回村里同大家住。谁知,这罗白没过几天,又跑到坟上去了,村长只好又拖他回来。就这样去了托,拖了去,足有十几回。大伙都不干了,在这寒冬腊月,谁不想呆在家中暖和?大伙没办法,只好呆了几只南瓜,几大捆草,在坟头给罗白搭了个草棚,也算仁至义尽了。
不知不觉,几个月过去了,又到了鸟语花香的季节,村长突然心血来潮,去了顾三爷的坟头看了看。只见坟头被几段枝叶笼罩着,上面开满了小黄花,结了八、九个又大又圆的南瓜,罗白站在一旁,轻声说道:“顾三爷,渴了?”便浇了些水,“又饿了?”又施了些肥。村长看呆了,不禁泪流满面。读到这儿,我也热泪盈眶。罗白这可怜的孩子,究竟是什么让他对顾三爷如此依念?是师生之情?是祖孙之情?还是对顾三爷依依不舍的怀念?或许,在罗白有些智障的脑海里,只可以用两个字来表达他的心境,那就是——感恩!
写到这儿,我在想: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呢……每当我再次看到南瓜,每当我再次看到这本书——《会说话的南瓜》时,我总会想起“萝卜”的那句话:“顾三爷,您渴了?又饿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