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忘的风雪天


信都已经寄出去十多天了,怎么还没收到家里人的回应呢?上着语文课的我望着窗外思索着……

外面刮着呼啸的、令人颤栗的北风,大团大团的雪花也借助风的威力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飘飞,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雪,似乎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。

我又望了望班里的其他同学,只见他们个个穿着漂亮的冬季服装,围着围巾,正有滋有味地消化着老师给予他们的知识。又看看自身,一件穿了三年的夹克,虽没破却已不保暖了,因此今年打算也买一件羽绒服,像别的同学那样。可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呢?想想一贫如洗的家境(弟弟为了我能上重点高中,已辍学两年了),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随后用力裹紧了衣服,强打精神,听起课来。

“斯扬”正在教室里看书的我,听到同学叫我,抬起了头,“楼下有人找你。”

“找我?”我将信将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。只见同学在窗外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我一口气从四楼下到一楼,终于见到了找我的人——父亲。我却楞在那里——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此时的父亲,还是穿着平时那件黑对襟棉袄,那条黑棉裤。由于风雪的“眷顾”,已经成了一个“雪人”,头发上、眉毛上、胡子上满是雪花,脸上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直往下淌,还冒着热气。

“爸”我一边用我的围巾替他掸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问:“您是怎么来的?”

“走来的呗。”

“为什么不搭车?”

“搭车太麻烦,走不是挺暖和的吗?”

我问不下去了,因为我知道这话里的真正意思。

“扬子,楞着干什么,来,试试我给你买的羽绒服。”父亲边说边从提包里往外拿衣服,“这样,你也有一件了,再也不会觉得低人一等了,来呀,试试看,怎么啦,你?”

此时的我,早已没有了下楼时的喜悦,只觉得鼻子一酸。我赶紧背过了脸,两行泪珠从脸颊滑落。

父亲还在背后催促着,我不忍违逆他的意思,借脱夹克之机拭干了泪,穿上了羽绒服(可我并没有感觉到比那夹克暖和多少)。

父亲左右上下打量着我,欣慰地笑了,我却看到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了,头发又白了许多。

“爸,没事我上去了。”我没再提信中说的钱的事了,尽管囊中早已空空如也。

“噢,光顾着高兴,差点忘了另外一件事了。”父亲解开棉袄扣子,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来,一层层地打开。“你不是说钱也没有了吗?我给你带来了40元钱,你拿着吧。”我伸手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带着父亲体温的厚厚一扎钞票。眼泪再也忍不住了,夺眶而出。

“你这孩子,哭什么呀,都这么大了,也不怕别人笑话。”父亲收拾着包裹,随后替我擦干了泪。

我正准备转身上楼去,父亲又叫住了我,他从包里掏出三个馒头递了两个给我,一个塞进了自己的黑棉袄的口袋里。“路上吃了两个,只剩下这三个了,你上去吧,没钱时写信说一声,千万不要苦了自己呀。知道吗?……”一转身,父亲又走进了风雪之中。

望着父亲在风雪中消失的背影,我的双眼热泪盈眶,我似乎看到了父亲走在那崎岖的山路上,雪更大了,风更猛了……